“根叔”走红,唤起了几代人的大学记忆。当下,大学记忆越来越失去光泽与弹性,凸显出空洞、世俗的一面,引发更多人追忆大学精神。那个拥有独立思考、能够引领社会价值走向的精神堡垒,还在吗?听他们回望——
孔庆东:理想大学“团结紧张严肃活泼”
以《47楼207》著称文坛,现任北大中文系教授的孔庆东,在《大学就是逃离》的文章中写道:什么叫大学?德与善,这是圣人为我们树立的大学精神。孔丘先生率领一群各具情态的弟子在河里游完了泳,坐在河边的沙滩上讨论人生境界等“文科”知识和驾车射箭等“理科”知识,春风荡漾,白鸥翱翔,欢声笑语,大河汤汤。子路辩论不过孔老师,情急之下竟然动粗,一个左勾拳打过去,不料那孔老师也是练家子出身,轻轻一把拿住子路的虎腕,顺势一带,子路便又到了河里,众弟子轰然大笑,山鸣谷应……“两千年前的大学,它民主,它自由,它长知识,它练本事,它什么都教又因材施教,它不管分配却让你吃嘛嘛香,它团结、紧张、严肃、活泼,它是修养和展示高贵人性的殿堂”。
孔庆东1983年至1987年就读北京大学中文系,时任北大校长的丁石孙曾被季羡林誉为北大历史上“两位非常成功的校长”之一(另一位是蔡元培)。丁石孙接受采访时曾说,他最得意的一点就是当了多少年校长,而学校里没有人认为他是校长。“我经常骑自行车在校园里走来走去,谁都可以把我从自行车上拉下来,跟我发点牢骚,批评两句。”
当被问及在管理北大的时候,所追求的这个大学的理想,如果用简单的话概括是什么?丁石孙表示,是需要自由发展,“我觉得校长并没有高人一等的地位,你惟一的办法就是创造条件,让大家能够自由发展。”
高锟
梁文道:希望老校长忘记我们的恶作剧
知名媒体人梁文道毕业于香港中文大学哲学系,他曾在《南方周末》上发表文章《我的老校长高锟》。“我的母校──香港中文大学的前校长高锟,刚拿了今年的诺贝尔物理学奖,这难道不是很威风吗?但坦白讲,当年我念书的时候可不以为他有这么厉害;相反地,我们一帮学生甚至认为他只不过是个糟老头罢了。”
他介绍,曾有激进学生在高锟对新生发表欢迎演讲的那天,冲上去围住他,塞给他一个套上避孕套的玩偶。现场一片哗然,高锟却独自低首检视那个玩偶。当时有记者追问:“校长!你会惩罚这些学生吗?”高锟回头很不解地反问:“惩罚?我为什么要罚我的学生?”
“毕业之后,我才从当年干过学生会和学生报的老同学那里得知,高锟每年都会亲笔写信给他们,感谢他们的工作。不只如此,他怕这些热心搞事的学生,忙得没机会和大家一样去打暑期工,所以每年都会自掏腰包,私下捐给这两个组织各两万港币的补助金,请他们自行分配给家境比较困难的同学。”
“去年开始,高锟得了老年痴呆症,最近记性有点衰退了。这也不是不好的,因为我希望他忘记当年我们的恶作剧,忘记我们侮辱他的种种言行。但我又是多么多么地盼望他,我们的老校长,能够记住他刚刚得到的是诺贝尔奖,记住他提出光纤构想时的喜悦,记住他和夫人一起挽着手在校园内散步的岁月,记住我们毕业之后,偶尔在街上碰见他,笑着对他鞠躬请安‘校长好’时的衷诚敬意”。
毕业院校:武汉大学
时任校长:刘道玉
回忆关键词:官员拜学者
易中天:刘校长不把学校当衙门
1981年,易中天硕士毕业,由于当时武大没有博士点于是放弃继续深造。按当时的规定,易中天要回到原单位——新疆乌鲁木齐钢铁公司子弟中学任教。导师胡国瑞不忍易中天回去,他告诉易中天,“我跟刘校长说去!”胡国瑞向当时的武汉大学校长刘道玉提出人才难得,要求挽留。昨日(28日),记者采访易中天,他再次提到这段往事。
“那时的武汉大学是一个没有学者看官员,只有官员拜学者的氛围。”易中天说,“刘道玉向当时的教育部部长提出要求:破格留任易中天!”通过校方、教育部与新疆自治区政府的协商,易中天看到了教育部“关于易中天毕业分配的”的红头文件,终于可以留任珞珈。
“刘校长把学校当学校,不把学校当衙门”,易中天一字一顿告诉记者。
赵 剡:国外大学校长不是“官”
武汉大学中南医院急救中心主任赵剡教授曾经就读法国巴黎第六大学,该校在全球排名约50位。昨日,记者请赵剡对中外大学校长的风格进行比较,他直言:“这个不好比,外国大学校长不是‘官’。”
赵剡介绍,他的导师也是学校副校长,或许是学医学要求非常严格,哪怕一份X光片的报告错一个字导师都会当面批评,不留情面;而生活中导师却非常随和,50多岁的人工作一天下来,会和学生一起去酒吧放松,甚至狂欢。在国外,不仅大学校长,不少单位、机构的负责人都是这种态度,工作与生活两种角色处理得非常好。
为何一位中国的大学校长做出亲民姿态会受如此热捧?赵剡表示,这与中国整体官本位大环境分不开,“我回国5年,也担任一定的行政职务,最大的感受是很多时候不得不把‘官’这个角色放得很大,而影响到生活的一面。” |